將軍仗著手握兵符，對於他們這些知縣小官，那是看都不看他們一眼。

雖然將軍一直受到皇上的打壓，但皇上一直沒找到理由將兵符收走。

如果他未來女婿為妖物一事是真的，那可就有好戲看了。

千靈擡眸看著柳吟月，她說的不假，只是……她還隱瞞了一些。

千靈把茶杯放到桌上，繼而問道：“既然她們都被殺了，那她們的屍體呢？”

“這……”柳吟月眼神飄忽，說道：“被扔去亂葬崗了。”

“看來你並沒有完全說實話。”千靈起身走到她面前，冷冷的說道，“之前我已經派人去亂葬崗查看了，那裏並沒有被吸取精氣的幹屍。”

柳吟月緊緊的攥著錦帕，“可，可能被野獸給啃完了。”

千靈冷哼一聲，嘴角勾起，問了個不相關的問題，“柳吟月你今年多大了？”

“四十五。”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起她的年齡，可她還是作了回答。

馮天河奇怪的看著千靈，猜不透她心裏打著什麽主意，但他知道，這將軍府裏的人不簡單。

千靈說道：“你擡起頭來。”

柳吟月慢慢的將頭擡起，千靈轉身問馮天河，“大人可看出什麽嗎？”

“……”馮天河盯著柳吟月，過了一會才說，“她的樣貌和其他同年齡的女子年輕太多。”

柳吟月心裏一顫，忙道：“這是因為我保養的好。”

“而且。”馮天河不理會她的話，繼續說道：“與脖子上的皮膚相比，她臉上的皮膚就像，就像貼了個假的人皮。”

“沒有。”柳吟月搖頭否認。

這知縣大人還有點眼力，雖然說的不完全對，可意思也差不多。

千靈轉身再次面對柳吟月，雙手背在身後，圍著她轉了一圈，“你剛才說到你女兒，我聽說你女兒，原本的樣貌醜陋不堪，可她在青閣第一個姑娘失蹤之後，居然變得漂亮了許多，這事怎麽想，她都脫不了關系。”

“大人，我看還是把她女兒押來詢問一下，不然她還是有所隱瞞。”

馮天河點頭，摸著他的山羊胡，“嗯，好，來人……”

“不要，大人，求求你們不要去抓她，我女兒真的什麽都不知道。”柳吟月往前爬了幾步，懇求的說道。

“那你說，她們的屍體到底在哪裏？”馮天河一怒之下拍桌而起，他的耐心可是有限的。

“我，我說。”柳吟月整個人如洩了氣的皮球，身子癱軟下去，低頭悠悠的開口，“當初宋白是以我女兒的命作為威脅，可後來他告訴我，他可以讓我女兒變漂亮。

我本來沒把他說的話當一回事，在他把落英吸幹之後，他給了我一合白色的粉，說把它和水混在一起，然後塗在我女兒的臉上，連用兩天，我女兒的臉就會漸漸變漂亮。

我女兒的樣貌一直是我心裏的一根刺，我半信半疑的照他的話去做，兩天後，果真如他所說，我女兒的樣子變了。”

為此我很高興，雖然對不起落英，但為了能讓我女兒變漂亮，我就狠下心，繼續為宋白送人，直到後來，我發現……”

柳吟月說到這，狠狠的咽了口唾沫，又用錦帕擦了擦額頭，再次說道：“我發現，宋白給的那盒白粉，是……是落英她們的骨灰。”

馮天河忍不住打了個冷顫，居然把骨灰抹在臉上，想想都覺得恐怖。

千靈也搓了搓手臂，另一只手卻緊緊的握著，宋白竟然做出這種事，他哪裏是妖，根本就是魔鬼。

“然後呢？”千靈追問道。

“我很害怕，就說不想再為他送人，但他對我說，如果我女兒停止抹……那個的話，就會瞬間變老，醜的話或許還有人要，可要是變老了，那就真嫁不出去了。”

“所以，為了你女兒，就只能繼續害人？”馮天河沈聲問道，臉色變得極其難看。

千靈盯著柳吟月的臉，可不單單是為了她女兒。

柳吟月苦笑著點頭，“沒錯，但是大人……”

她擡頭望著千靈和馮天河，眸中那毫無悔意的神色讓千靈蹙起了眉頭。

“落英當初被爹娘逼著嫁給一個老頭，想要上吊自殺，被我攔下；明蘭的爹娘早亡，她在快要餓死的時候，被我發現；白髯被販賣人口的人倒賣，被我買下。她們，都是我救來的，要是沒有我，她們早就死了。”

“我把她們帶到青閣，供她們吃，供她們穿，可我發現，她們居然背著我，欺負辱罵我女兒，還差點害死她。所以，我不覺得對她們的死有所虧欠，我給了她們一次生命，現在只不過是把那條命還給我罷了。”

“在青閣她們為你賺了那麽多錢，也該把當年的恩情給償還了。”柳吟月那振振有詞，大義淩然的話，讓千靈忍不住想上前給她一巴掌。

“不管基於何種理由，殺人就是犯法，而你不僅將她們害死，還挫骨成灰，將她們的骨灰抹在你和你女兒的臉上，你和宋白那個妖物有何兩樣？”

什麽？她也抹了……馮天河擦了下額頭上的冷汗，怪不得她的臉看起來和脖子上的皮膚不一樣。

柳吟月大笑兩聲，“沒錯，當我女兒變的越來越漂亮，而我變得越來越年輕的時候，我的心卻越來越醜陋。我有罪，死而無憾，可我女兒對此毫不知情，她一直以為那是可以改變容貌的白粉。”

“你以為你這是在愛護她？你這是在害她。”千靈深吸一口氣，平覆了情緒，再次說道，“你就沒想過，她知道了真相後會怎麽樣？要是她真如宋白所說，一夜之間變老了，你覺得她會是什麽心情？痛苦不堪，生不如死，而且還會恨你。”

千靈的話直戳柳吟月心中最害怕的地方，她猛然回醒，捶著自己的胸口直說：“我糊塗啊！我糊塗啊！”

千靈轉身看了眼馮天河，對方立馬會意過來，對衙卒揮手，“先把她關進大牢。”

“是。”衙卒門押著一直念叨糊塗的柳吟月朝大牢走去。

馮天河走下案幾，看著千靈欲言又止。

千靈擡眸看了他一眼，“大人有什麽話就說吧！”

“郁公子，此事要不要告訴將軍大人？”馮天河考量再三問道。

將軍現在肯定為他女兒和宋白的婚事而高興，如果把這事告訴他，或許還能在他那裏立個功，得到獎賞啥的。

千靈仿佛猜到馮天河的心思，她冷笑一聲，“這可是有辱將軍府的事啊，你就不怕他找個理由，把知道這事的人全都給哢嚓了？”

千靈伸著大拇指在脖頸前劃了一下，馮天河忙縮了縮他的脖子，面色有些為難的問：“那……這怎麽辦？”

“你想不想在皇上面前立個功？”千靈起身走到門口，看了眼天色問道。

“想，當然想。”

“那就按我說的去辦。”千靈在馮天河耳邊私語一陣。

馮天河聽後，眼神亮起，氣惱的拍了下他的額頭。

他怎麽那麽傻，將軍怎麽比得過皇上呢？如果此事能……嘿嘿，那他可就是大功一件啊！

千靈交代完之後，才悄聲的回到將軍府。

雖然柳吟月的行為令人發寒，但最大的惡瘤就是那個宋白，不將他消滅，他還會害更多的人。

如今既然抓住了他的弱點，只要在成親前揭露出他的“真實面目”，屆時為了保全將軍府的名聲，郁隸一定會取消了這門婚事。

可問題是，他最近因為吸收了不少精氣，法力肯定恢覆了不少，憑她是沒辦法制住他的，普通人更不用說了。

有什麽人是可以對付得了他的呢？

千靈回到將軍府她的房間，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，突然，她腦中閃過一個信息。

對了，就是他，除了他就沒人可以制服得了宋白了。

可是，千靈眉頭蹙起，當年他戀上了一只妖，且誤殺了她，之後就退隱山林，再也沒出現過了。

必須得盡快找到他，婚期可不等人。

千靈再次去了那個破廟，按照之前說好的，給他們請了大夫，還給了他們一些銀兩。

那日她離開青閣之後，就去了衙門，將此事告訴知縣大人馮天河，並讓他晚上去抓人。然後又去了破廟，找了三個女子，給她們準備一身白衣。

之後就通知阿武，晚上一定要支走其他人，他獨守大門等著柳吟月。

一切都在她的算計當中，柳吟月心中有鬼，恐怕被宋白給惡人先告狀，所以會去向他求證，問個明白。然而，她不知道的是，她完全掉進了千靈設計的陷阱中。

“郁公子，這次還要我們做什麽？”方斌走到千靈面前問道。

在他們心中，千靈就是他們的恩人，讓他們覺得活著有意義，至少他們也可以憑著自己的勞動來得到回報了。

千靈看了眼他們，說道：“你們去幫我尋個人……”

乞丐的消息最靈通，不過為了更快一點尋到那人的所在地，千靈另外又花錢請了些會武功的人。

在等消息的這幾天，她必須阻止宋白再繼續害人。

風和日麗的一天，青嵐居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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